好个“后现代”

当代社会科学中有个非常时髦的词汇“后现代”，字面的意思自然指超越了现代。人世间的事情都是有个由来的，极少横空出世，更没有孙悟空那般从石头里蹦出的。因此在更多的场合，后现代是指，“现代”在与“传统”的结合过程中（前者最初是持有批评后者的立场的）超越了现代。比如工业和环境污染是现代，清洁产业为后现代。中国离现代尚远，故笔者对人家说的后现代只是知个囫囵，不能了然。

看到世界杯赛场外的种种动人景观：各国家、民族的人们，身着五彩缤纷的传统服饰，从五湖四海、地角天涯来到巴黎、马赛、圣埃蒂安，以没有任何策划、编导、排练的即兴率真的方式舞乐狂欢，并随着赛事戏剧性的进展，迸发出巨大的欢喜和悲痛。即使只是从电视上目睹这些，我们也目瞪口呆，身心震撼，无以名状。该怎样理解和概括此景此情？一个我原本就不甚了然的词汇“后现代”一下子涌到了心头和口头。几乎没有哪种概括比它更准确、恰当和精练了。

当工业化彻头彻尾地决定了我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后，它的策划、设计、流程、监控、组织纪律性，以及包装、宣传、广告，都全面地、无所不在地渗透到我们的生活中。舞蹈已从民间的自发性宣泄和自娱性表达，变成舞者与看客彻底割裂，前者精心排练后拿到舞台上供后者观赏的表演。歌咏已从遍及民间的传情媒介变成音乐厅里的专业歌手的专利。服饰也已从民间的艺术变成对服装模特的时髦的效仿。曾拥有打拳卖药、杂耍魔术等民间艺人的集市、庙会，已被豪华然而单调的展销会取代。一言蔽之，现代社会以设计、排练和专业化，取代了民间原生的自娱活动。

一方面，看到世界杯赛场外显然不是设计、导演和排练的狂欢，我们说，这是传统的、民间自发活动的复活。而另一方面，各民族人们靠着现代交通工具和通讯方式造就的超大型狂欢显然不是传统的复制。所以我们说这是真正的后现代。

任何一个有生命力的事物必然会造就一个超越自身的大场。球场外的活动证明足球是这样的事物。美国NBA也带有这种味道。但是NBA只属于美国，无法走向世界。篮球的特征也决定了大多数国家找不到这么多巨人与美国篮球抗衡，因此围绕篮球无法形成世界球迷的大聚会。足球的特征决定了它对巨无霸、矮脚虎、各种族，统统开放。于是造就了这样一个大场。